扉月

在月色下，我們並排地騎著腳踏車。

初春微熱的空氣中捲著泥土和草葉的芬芳，鄉村的氣味。

空中，一隻藍鯨翩然優游而過，帶動著雲形成軟綿綿的波浪，微微遮住了月光。

你煩躁地叫我先安靜一下，你要施法推開雲霧讓月光繼續普照大地。

對了，你是喜歡月光的。

而我，在你安靜施法的同時展開羽翼，用盡全力地使羽翼擴大到我能力所及的範圍直至天邊，然後搧動。

施完法趕走雲層的你看著被嚇跑的鯨魚，轉頭對我微微一笑。

是的，心有靈犀一點通，就是我們相處的感覺。

總是，在你伸出手後遞給你你需要的東西。

在你拿起包包或外套時自然地接下。

在吃東西時張口咬下你遞過來分享的一部分，而後把我的也遞過去交換吃。

在活動結束後到你的星門等你，或是在我的星門看見等的很無聊正在和路過的居民聊天得你。

自動自發、自自然然。

像跟另一個自己生活一般舒服。

在各個世界遊走玩樂時，我們總是順著種族天性不受拘束各玩各的，但又不自覺地追逐彼此的身影和氣息。

遙想最初相約在傳統藝術中心時，我衝向左邊令我眼睛一亮的哥布林店家，你悠閒地晃向右邊賣著地精甜點的小舖，而後，你拿著兩串不知名的點心分我一串，而我跟你說著那家店很雷等等不要靠近。

永遠，不會走散。

腳踏車的輪子繼續轉動。

我們聊著聊著，我向你傾訴生活中的種種痛苦、因混血兒無法融入的不適感，眼淚近乎滴落。

而你淡淡地開始訴說你過往的日子，不比我好過幾許。

你慢慢地教我，像我們這種獨特的混血要如何溶入世界，要如何與自己的特別共存。

你是如此地理解我，知道我是真的很困擾這些對其他居民來說不是問題的問題，是真的不解、傷心，用你冷冷的溫柔陪伴我。

我們的相似之處是如此的多。

只是，你走得比我前面、比我遠而已。

最後我的眼淚沒有滴落，你看著我的堅強讚許地點點頭。

繼續並排地騎著腳踏車，遠方家門的燈火忽明忽滅。

你開始用勾人魂魄的天籟嗓音唱著我最愛的歌曲，路過的所有存在無不因你的歌聲而心醉。

太久沒聽你唱歌都忘記這種感覺了，那被時空眷顧的天賦、我們這輩中最有希望繼任音樂之神的天籟嗓音。

其實，我是討厭音樂的，但因你唱了它所以成為我最愛的樂曲。

因你的歌聲而戰慄、像被電流通過一般，酥酥麻麻的。

「呵呵。」酥酥麻麻中，看著路邊的大象因為你的歌聲而如貓咪吃了木天蓼一般翻滾、扭動，不自覺地笑出聲。

啊啊，好久好久沒沉醉在你的歌聲中了，難怪今天特別麻。

轉眼，家門口的古銅提燈近在眼前。

我們慢下了腳踏車的速度，而後停止，在燈下停車。

我依然風風火火地停好車，衝去開門，頂著門等著你悠哉地走進、繼續哼著醉人的旋律。

最後，關上門。

喂喂，你知道嗎？

我喜歡你喔！

刻入骨頭和靈魂的喜歡。

不因外貌、能力、歌聲，僅因跟你相處是如此的舒服。

想這樣一直跟你在一起下去，好嗎？

在訂婚前，我在曾一同賞月的屋頂上拍著翅膀寫下給你的情書。

訂婚禮服上無數閃亮的水鑽如同我無法落下的淚，閃耀。

那日，轉動的腳踏車輪、優游的鯨魚、美麗的月色，跟著這一輩子無法說出口的戀愛，我用所有的情意吞吃入腹。

而後用笑容面對已無法更動，我未來的伴侶。

親愛的姊姊。